武承嗣很想離開大廳,去東花廳察看一下動靜,但又擔心薛玉錦隨時會過來,怕她吃了虧。
太平公主依然笑吟吟的與太子側妃交談著。
武承嗣靜靜聽著,漸漸有了一些發(fā)現(xiàn)。
兩人看起來是在交談,但仔細一聽,就能看出太平公主一直引導著話題。
兩人談論的內容基本上都離不開東宮。
太平公主看似在不斷稱贊雅若,實則卻在打探東宮情報。
雅若毫無察覺,被太平公主幾記馬屁拍的眉開眼笑。
只見雅若狠狠瞪了薛訥一眼,哼道:
“妹子,你別看他們薛家現(xiàn)在這么威風,過不了幾天,我就讓他們打回原型!”
武承嗣耳朵豎了起來。
太平公主明眸微轉,笑問:“皇嫂在與我開玩笑吧,薛仁貴這么受父皇和母后的恩寵,怎么可能輕易出事?”
“你不相信我嗎?”雅若不高興道。
太平公主笑道:“我當然清楚皇嫂的能耐,只是實在想不出有什么辦法,能讓薛仁貴失去父皇的信賴?!?br/>
雅若正要回答,她身后一名隨從忽然道:“太子妃殿下,不如等事情謀劃成功了,您再告訴公主殿下吧。”
武承嗣抬眼向那人看去,只見那名隨從留著一撇小胡子,一雙三角形的眼睛,像一道裂縫。
他的瞳孔貼在上眼皮上,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。
武承嗣正好奇此人身份時,太平公主突然望著那人,蹙眉道:“是你!”
武承嗣又吃了一驚,太平公主怎會認識東宮一名隨從?
“太平,你認識他嗎?”太子側妃替武承嗣問出心中疑問。
太平公主淡淡道:“以前在三表兄身邊,見過此人。”
太平公主的三表兄便是武三思。
武承嗣心中一動,此人想必以前是武三思的人,后來武三思被倭國人捉走后,便投靠了東宮。
這樣看來,此人投靠東宮的時間不會太長。
他能在這么短時間內,就受到太子側妃重用,將其帶在身邊,足見此人能耐。
武承嗣暗暗警惕。
此人剛才出聲阻止雅若,顯然是察覺到太平公主在打探情報。
這反而讓太子側妃的話多了幾分可信度。
莫非東宮真的握有薛仁貴的什么把柄?看來回頭需要提醒一下薛玉錦。
雅若似乎對小胡子十分信任,絕口不再提對付薛仁貴的事,
太平公主也沒有再追問,兩人的話題又轉到東宮最近要擴建的事上。
此時,壽宴氛圍已經完全恢復,眾人開始各自找相熟的人攀談。
也有人離席敬酒,大部分是下面區(qū)間的人,向上面區(qū)間的人敬酒。
便在這時,武承嗣注意到晏耀升站起身,附耳在韋大小姐耳邊說了什么,然后離開了大廳。
武承嗣想了想,向知禮附耳道:“我去一趟東花廳,我不在時若是薛家小姐來了,你就過來找我?!?br/>
知禮瞪著大眼睛,用力點了點頭。
武承嗣沒有再遲疑,悄悄退出了大廳。
除了晏耀升外,已經有不少人因為要東圊而離開了大廳,像他這樣一個普通侍衛(wèi),自然不會引起任何人關注。
當然,太平公主第一時間便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離開大廳后,武承嗣一路向東而行。
韋府的家丁婢女大多都集中在大廳附近,一路上幾乎沒碰到什么人。很快,武承嗣找到了東花廳。
雖然他對太平公主說對方不會再來東花廳,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這里畢竟是唯一的線索。
武承嗣順著走廊來到庭院,目光四顧搜索著,便在這時,身后傳來一道聲音。
“殿下,您在找我嗎?”
武承嗣轉頭一看,出現(xiàn)在身后的正是鳳舞。
“有什么發(fā)現(xiàn)嗎?”武承嗣問。
鳳舞是混在太平公主隨從中進來的,武承嗣命她進入韋府后,便在東花廳蹲點。
鳳舞搖了搖頭。
武承嗣微感失望,吩咐道:“你繼續(xù)在這監(jiān)視。”說完便掉頭回去了。
回大廳路上,武承嗣腦袋高速運轉著。
那名死去的少年,應該就是徐文清聽到的許校尉。
通過軍銜級別來看,他在那個組織中的地位應該不會太高。
一般低級別的人與高級別的人碰面,都是由高級別的人主導。
換句話說,那塊臥羊玉牌應該是別人給他,然后約他來韋府東花廳見面。
又或者是在東花廳留什么新的指示給他。
任何組織的高級成員,往往都是決策者,而低級成員是行動者。
上級讓許校尉來韋府,很可能是有什么行動。
如今許校尉因為被自己抓獲,被組織滅口,他們的反應無非有兩種。
第一,放棄這次行動。
第二,換一個成員來執(zhí)行行動,又或者原本這次行動就有多人執(zhí)行,那么他們只需再補充一人就行。
武承嗣現(xiàn)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們不要放棄行動了。
正想的出神,前方忽然傳來一聲暴喝:“大膽,見到公主殿下竟敢不跪?”
武承嗣抬頭一看,微微吃了一驚。
原來城陽公主正順著走廊迎面走了過來,武承嗣急忙讓到一邊,低著頭,下拜道:“見過長公主殿下?!?br/>
一只涂著黑色指甲油的白嫩手掌,出現(xiàn)在武承嗣視野中。
那只手輕輕托起他的下巴,武承嗣被迫抬起頭,對上了城陽公主的目光。
近距離一瞧,武承嗣終于在這位長公主眼角瞧見了一絲皺紋。
她畢竟沒有武媚那么善于保養(yǎng)。
“你是剛才站在太平身后的侍衛(wèi)?”
隨著城陽公主開口,一絲幽香飄散了過來。
武承嗣點頭道:“是的?!?br/>
城陽公主手掌忽的下移,落在武承嗣胸膛上,她手指在上面慢慢的撫摸了一下,點頭道:“還不錯?!?br/>
武承嗣決定不去想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,恭敬的道:“長公主殿下,卑職還要去公主殿下身邊伺候?!?br/>
城陽公主收回了手,蓮步輕抬,帶著人從他身邊過去了。
正當武承嗣松了口氣時,忽然聽到城陽公主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“隨本宮來?!?br/>
短短四個字,以武承嗣現(xiàn)在的身份卻無法拒絕。
除非表露身份。
武承嗣只猶豫了瞬間,便轉身跟上了城陽公主,現(xiàn)在暴露身份,今天就白來一趟了。
前行過程中,他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,轉頭一看,正是壽宴上坐在城陽公主身邊的那名侍衛(wèi)。
不多時,城陽公主在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。
她身后一名看起來是韋府家丁的仆人說道:“長公主殿下,就是這里了?!?br/>
城陽公主沒有回話,直接推門進去了。
武承嗣也跟了進去,屋內比想象中的還要奢華。
他本以為里面有人等著城陽公主,誰知卻空無一人。
城陽公主徑直走到屋內的榻上坐下。
秋水般的眸光在武承嗣和那名侍衛(wèi)身上來回看了一會,然后向武承嗣招了招手。
“入前來。”
她招完手后,忽然將一件外衣脫了,露出雪白的肩膀。
武承嗣心中一突,突然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。
難怪那侍衛(wèi)用那種目光看著自己。
想必城陽公主原本是準備和他來這里共赴巫山。
誰知路上碰到武承嗣后,這位長公主竟然喜新厭舊了。
武承嗣向這位長公主看去,她的目光充滿侵略性,沒有半分柔情。
也許對她來說,身邊的侍衛(wèi)都只是玩具罷了。
到了這一步,武承嗣實在沒辦法再隱瞞了。
正當他決定表露身份時,城陽公主挑眉道:“為何不來?”
武承嗣決定再掙扎一下,說道:“卑職是太平公主殿下的人,還請長公主殿下放卑職離去?!?br/>
城陽公主噗嗤一聲笑了。
“你不必擔心她會責罰你,只要你待會服侍本宮舒服了,本宮就向太平打聲招呼,將你要過來。”
她的話音剛落,門外便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。
“姑姑,您在里面嗎?”